小径分岔的花园

#人类荷x智械罗莎

*罗莎设定来自鸣焱

【背景】

2399年末，新世纪的前夕。
编号为K-319的城中村被四周高耸入云的城市遮蔽，酸雨时来时去，时刻闪烁着的霓虹灯光和LED电子屏是这片阴沉世界的主要光源。
作为本市最大的电子元件废墟，K-319对两公里外繁华的立体都市视而不见。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汇聚此地。这里是没有合法身份者的唯一家园，也是一些自诩为电子嬉皮士的避世天堂，另有一些来自都市的投机分子将这里视为亟待开发的潜在市场……
每七天一次的垃圾倾倒被称为“丰收日”。两公里外的巨型托拉斯们以资本的洪流裹挟着生活在这片赛博废墟上的每一个存在，将一切时代的红利和噩梦倾泻在这片颓废的土地上。所有新来的居民都会收到一条忠告：“如果想在这里生存，就不要错过任何一次丰收日；如果想在这里存活，就要在丰收日那天格外小心。”
神秘的K-319自治委员会以一支佣兵队伍使用激烈的暴力手段尽力维持着这里的秩序（尽管这里仍然是一片典型的法外之地）。有传闻说这个所谓的委员会实际上只是一个电子程序。绝非所有人都赞同自治委员会的武力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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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第一次见到那个自称霍兰特·范登尼德的男人时，他散发出来的那种只有人类才有的狡猾气质令她感到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相比在垃圾场风餐露宿，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锈蚀腐坏，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成为这座剧院的一员。

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剧院也是一座危楼，和那些都市里成为了名胜而不断被翻新的古代建筑不同，这家剧院在过去的二百年里没有做过任何合理的修缮。墙皮大片地脱落，酸雨从屋顶的孔洞渗进来，在天花板上形成大片黄褐色的水渍。地下一层标记着置景室、乐器室和员工餐厅的走廊里没有灯，沿着墙根扯过去的一条LED灯带是唯一的光源，映照着斑驳墙体上开出的一朵朵硕大的霉花。储藏室里只有被灰尘掩盖而无法分辨的杂物，和一些偶尔会抽搐闪烁的电子屏，就像一只只奄奄一息的电子生物。

霍兰特用电子屏覆盖了前厅到后台所有的墙面，用永恒光鲜亮丽的画面遮住了建筑主体的坍圮之势，就像整个K-319一样，人们将垃圾山视为宝藏，用霓虹灯掩饰阴暗破败，看不见就是不存在。

罗莎跟在霍兰特身后走进7号化妆间，那里的电子屏上是粉色与白色的洛可可装潢，他牵着她的手让她坐进柔软的沙发椅里，在她跟着面前化妆镜上的电子屏的指示一步一步完成签约的过程中，霍兰特在她身后为她梳头。她不喜欢别人摆弄她的头发，这让她分心，但是出于礼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着脸。

化妆间里有她需要的一切，霍兰特还请来了机械师为她更换了一些零件。文件包里有她需要知道的所有信息，转瞬之间她就学会了如何在舞台上表演。那些歌曲用她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播放出来，她只需要对上口型。有一些她无法解析的程序夹在其中，她试着删除它们，但发现自己没有权限，好在那些东西几乎不占内存，她便不再去在意。

头几个夜晚是平静而孤独的，霍兰特每天11点戴上帽子离开剧院，诺大的场地里只剩罗莎一个人。她沿着台侧的狭窄楼梯一直爬上舞台上方的马道，偶尔还会登上栅栏天顶。随着对环境越来越熟悉，她最喜欢的“娱乐”是从台侧的灯光吊笼上到吊杆装置的顶端，再从几十米高的灯桥上直接跳跃到地面。她的行动如此轻盈，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会在舞台上留下痕迹。她不知道霍兰特正在舞台监视器后观察着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自娱自乐在黑白的监控画面里有多么可怕。

直到有一天她连做这些都找不到任何乐趣，只是在乐池边缘荡着脚发呆时，霍兰特出现了。他邀请她去自己的制作人办公室。

罗莎不喜欢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她只是没有拒绝。霍兰特也不是那种猥琐又粗鲁的人，他没有伤害过她，只是像使用一件昂贵的物品一样认真地使用和保养她。这也让罗沙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一般情况下剧院只有在有人买票时才会开放，但偶尔也会有特别的加场。加场一般都发生在丰收日的晚上，观众时多时少，他们都被锁在观众席上，有些神情木然，有些则抖得像筛子一样。罗莎一如往常认真地完成表演，那些歌舞多少有点成人的意味，好在并不下流。常规表演结束后四折的天鹅绒大幕关闭场灯亮起，霍兰特会走到台上来宣读台下那几名观众的判决书，罪名五花八门，抢劫、强暴、杀人、家庭暴力……对于所有超过容忍范围的罪过，伟大的K-319自治委员会只给予一种高效且节省资源的惩罚——死刑。随着霍兰特离开，场灯再次暗下来，整个场景中只剩下两支追光灯。接下来就是罗莎的安可，她从舞台上轻巧地跃下，利刃从她的身体中展开。观众席上的锁链自动打开，死刑犯们在整个剧场里逃窜，比演出更刺激的大屠杀在此上演。霍兰特相信罗莎是乐在其中的，因为他收拾残局时总为罗莎充满想象力的谋杀方式感到惊讶，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在她手里上演人生的终章。

没有演出的日子霍兰特会带她去附近酒吧唱上几首歌。唱歌时她看到他在角落里和人交谈，霍兰特拿出一样东西，对面的人则会给他一笔钱。后来她才意识到，他是把她用作了保镖。因为他只是个人类，战斗力和防御力都很薄弱，和那些死在她手中的被判了死刑的人类没多大区别。也许他在亲热时的温和表现也不是出于爱惜，而是因为弱者的谨慎。但他是个人类，她无法和他共享精神和情绪，她永远都猜不透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个男人恰好也有同样的感受。
 
因此他们相处的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偶尔他也会捧起她的脸说些痴狂的话，但之后他又会变得和往常一样冷漠。